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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感覺你在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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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感覺你在躲著我

緣分是一件很玄妙的事,寧渺幾天之後再次碰到了林新周,周六的傍晚六點半,寧渺在小區外面的零食店買零食,挑完一貫愛吃的幾樣後站在一排速食面前陷入了糾結,然後就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

“我推薦這個拌面,味道還不錯,我個人喜歡香辣味的,你可以試試。”

寧渺側頭,果然看到林新周站在右側,低頭微笑著看她。

看到他的瞬間,寧渺大腦有一瞬間空白,這表情太過熟悉,一如十年前,只不過從當初清朗還帶著一點稚氣的少年長大變成了成熟周正的大人,惟有那雙眼睛依然幹凈認真,註視著她。

見寧渺沒有回應,林新周很快禮貌地移開目光,從貨架上拿了兩盒拌面,然後轉身去了另一個貨架。

寧渺反應過來後有些懊惱,在他面前總是會忍不住失態,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是什麽原因,但好在林新周沒問,她便當做沒發生,連速食都忘了挑,提著半籃子零食去了收銀臺。

結完賬之後寧渺便準備回去,林新周怎麽說都只算一個不太熟的鄰居兼老同學,她不打算再花時間和心思在他身上,可沒想到剛走出零食店,就再次被他叫住。

“寧渺,”林新周小跑幾步走在寧渺身邊,語氣有些低落,“我怎麽感覺你在躲我,之前高中我們算是朋友吧?怎麽長大之後就變得這麽生疏。”

“林新周,你記不記得石頭不會開花?”

寧渺擡起頭看他,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面前的男人微微皺眉,努力回想了幾秒,但似乎沒能想起來,誠實地搖了下頭。

寧渺也不知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不再提這個話題,慢吞吞地繼續回小區,林新周隔著兩步跟在後面。

“沒有躲你,只是不知道怎麽和你相處,畢竟我們也那麽多年沒見,何況,在高中的時候我們也不是很熟。”

“也是,但我們住上下樓,以後可能還會經常見面,所以我們可以重新做朋友的。”

寧渺沒想到會聽見這句話,腳步稍微停頓,沈默了一會點頭:“嗯好,重新做朋友。”

林新周從購物袋掏出一盒拌面遞給她:“那這就當做我們重新做好朋友的見面禮物。”

於是寧渺也禮尚往來掏出了一瓶酸奶,兩人友好進行了一番食物外交,氛圍稍顯緩和,林新周主動問起寧渺的近況:“你大學是在海虹讀的嗎?”

“對,在海財,你呢?”

“我在海大,原來我們大學都在海虹,只是沒想到如今畢業快三年才遇到,我剛搬到這個小區,搬過來半個月就跟你碰上了,也算是一種緣分。”

寧渺笑了笑:“你怎麽會突然搬到這裏,是換工作了嗎?”

“我上個月剛從公司分部調過來,因為虧損太大,分部準備大量裁員,已經裁了一批員工,現在劃了一批員工來總部考察,通過考察就能留在總部工作,但如果通不過考察,我就真的要換工作了。”

雖然不是個令人開心的話題,但林新周的心情似乎並不算差,寧渺看了他一眼,覺得理所當然,因為他一直是個樂觀的人,從來不過分憂慮還沒有發生的事,她一直想學習這種心態,但始終沒學到精髓。

說話間,電梯已經停在13層,互道再見後,寧渺出了電梯,卻沒有馬上就走,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林新周在電梯門關之前回答了她一個數字。

“你還記得高一分班前我們在哪個班嗎?”

“14。”

寧渺其實是想問他為什麽住14樓的,但又怕聽見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所以話在出口前拐了個彎,換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在高一時林新周曾經跟班裏一個女生鬧了緋聞,傳聞中女生從初中開始暗戀林新周,在高一分班後表了白。

表白的結果寧渺並不知道,但她害怕林新周選14樓是為了那個女生,因為那個女生在分班後依然在14班,並且寧渺曾經在操場看見他們兩人走在一起。

寧渺低頭自嘲地笑了笑,購物袋裏的那盒拌面顏色鮮艷映入眼簾,卻沒給她心裏帶來任何色彩。

真沒出息啊寧渺,這麽多年過去還是喜歡同一個人,怎麽就放不下呢?

還以為過去那麽久你有進步了,結果還是被困在原地沒動過。

無論晚上多麽難眠,第二天寧渺依然得老老實實起床上班,沒有睡好的起床氣在洗漱時不斷累積,在到了地下室看到自己被拔掉的電動車充電器時達到了頂峰。

每一棟電梯口出來都有充電口,但離得最近的電動車充電口寥寥無幾,寧渺每天下午下班都是緊趕慢趕,基本上都能剩下一到兩個。

大部分人都具有素質,看到別人的電動車沒充滿都不會去拔插頭,這是她住進來之後第二次被拔掉插頭,第一次是上周碰到林新周那天。

寧渺懷著最後一絲期望把鑰匙插進鎖孔,在看到屏幕上顯示的10%電量時忽然鎮定下來,看了一眼搶占她插頭的電動車,跟上周那輛是同一輛,車頭有一個青蛙立牌。

寧渺沒有溫度地扯了扯嘴角,動作熟練地拔掉插頭,給自己的車充上電。做完這一切後走回電梯準備騎共享單車上班,情緒穩定得不像正常人。

因為心裏有了一個計劃,寧渺感覺這一天的班上的格外快,她踩著點打卡出了公司,已經迫不及待踩著單車回去了。

寧渺平均兩天給電動車充一次電,而那位沒有道德的“青蛙”車主,兩次都在她給車充電的時候拔掉插頭,在第一次之後她給那人留了一張紙條,語言委婉禮貌,沒想到不過隔了幾天,就再次出現這一情況。

而且那人是專門指著她的那輛青色小電動薅,多半是以為車主是女生好欺負,寧渺越想越冒火,把腳踏踩得飛快,風呼嘯著吹起頭發,在空中留下一道藍色的殘影。

“寧渺?”一個聲音夾在風裏,有些耳熟,寧渺分出一點心思偏頭看去,正好對上林新周熱情洋溢的笑臉,“真的是你,好巧啊!”

林新周騎車一輛黑色的自行車,頭發被風通通吹到腦後,看起來青春活力,寧渺很快收回視線,繼續看路:“好巧,你也走這條路回家?”

“對,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你,原來你也騎車上下班。”

因為騎得快風聲很大,寧渺聲音大了些:“騎車好,節約能源還鍛煉身體。”還有些話她沒說,她其實很喜歡騎車時風從身體穿過的感覺,那種感覺讓她感受到自由,像在空中飛翔的鳥,她享受這個過程,如果沒有一堆車屁股遺留下來的尾氣的話就更好了。

盡管兩人一前一後說著話,車速卻絲毫未減,寧渺急著去找“青蛙”車主算賬,林新周也始終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後面,風馳電掣一般轉眼就到了小區,寧渺把車停在小區外的固定區域,停好後看到林新周還在原地。

“你怎麽不先回去?”

寧渺邊說邊走,林新周也沒騎車,推著車走到她旁邊,語氣很自然:“好朋友碰見了多走段路不是挺正常的,我要去地下室停車,下次見。”

“我也去地下室,走吧。”

林新周以為她是禮尚往來也陪自己多走段路,轉頭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停好車後林新周看向等在一旁的人,剛想說話,遠遠的有一道車燈照過來,慢慢停在兩人旁邊,車頭還有一只青蛙立牌上下跳動。林新周掃了一眼,沒太在意,餘光卻註意到原本站著不動的人已經走了上去,氣勢洶洶的模樣。

寧渺走到車前打量了一下,確認這輛車就是罪魁禍首,把視線移到還坐在車上戴著頭盔的小青年身上,面無表情看著他。

“餵,你素質是不是拿去餵狗了,我好端端充著電的車你給我拔了兩次,幾個意思?”

寧渺一頭藍毛,面無表情的樣子也唬人,跟很有背景的精神小妹一樣,再加上高高大大站在後面的林新周,小青年一點沒掙紮地道了歉。

“姐,我這也是沒辦法,電動車續航不行,充電時間又長,實在沒地方充電了,以後我絕對不拔你插頭,抱歉啊。”

說完小青年就打算繞過去停車,伸手想拔其他人的插頭,寧渺攔住他的手,惡狠狠瞪他:“不拔我的,改拔別人的是吧,你家裏人沒教過你怎麽做人嗎?”

小青年有些火了,停下動作回頭:“你想怎麽樣啊?”

寧渺臉色不變,冷冷地看他:“別人充好電的車才能拔,你自己也充電會不懂嗎?要是再讓我看見你拔別人的插頭,我就把你拍下來發到業主群裏。”

小青年不說話了,看了一圈最後灰溜溜騎著車去了另一棟樓下,寧渺這才回頭,恍然發現林新周還在那等。

“如果不是你在這,我估計他才不會那麽輕易就走人,剛剛他那眼神我還以為要動手打人了,結果突然又按了下去。”

聽著寧渺語氣中仿佛有點惋惜,林新周笑了笑,跟上她的腳步:“我耽誤你出手了嗎?”

“算是吧,你不在的話他多半要跟我動手了,”想了想,寧渺決定證明自己,“我以前學過幾年散打,對付他還是綽綽有餘的。”

說話間,兩人進了電梯,寧渺目光黏在林新周背上,灰色的短袖上有一根白色的毛發,短短的,她伸出手拿下來,遞到林新周面前。

“你掉白頭發了哎,明明看上去頭發挺黑的呀。”

說完寧渺打量著他的頭,煞有其事建議道:“年輕人不能不重視,工作勞累加上熬夜很容易生白頭發的,要註意身體。”

林新周一眼就知道那根毛發來自何處,無奈道:“我很少熬夜,這應該是我家貓掉的毛,它最喜歡往衣櫃裏鉆。”

寧渺來了興趣:“你養了貓呀,我可以看看嗎?”

她一向喜歡貓貓狗狗,但在六歲以後家裏從沒養過,所以更加執迷於小動物,說完才發覺不妥,怎麽那麽像搭訕的話術,於是不等林新周回覆,寧渺一個健步出了電梯,只留下一句瀟灑的再見。

留在電梯的林新周連話都沒來得及說,電梯門已經關上,他一直在想寧渺方才的話和表情,所以反應慢了半拍,沒給出關於看貓這一請求的回答。

從高一的時候他就知道,寧渺從來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軟弱可欺,她身上有一根根的刺,誰要是惹到她,她會毫不猶豫地反擊,就像,一個刺猬,或者一顆仙人球。

但是她平時很隨和,跟周圍的人關系都挺好,林新周對她最大的印象就是安靜,她很喜歡看雜志,閑來無事就喜歡捧著一本雜志看得入神。在反擊那個開黃腔的男生之後,他才意識到,寧渺本質上並非是安靜的,只是尚未表現出尖銳的那一面。

所以他才會在再次相遇時一眼認出她,因為這個她,才像是她本該有的樣子,堅強,奪目,而且鮮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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